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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夜昙在梦中被一个巨大的核桃追了一晚,临了那核桃居然炸成了烟花,满天火光璀璨似是星海银河陨落,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昼夜。
“娘子……”
“钱儿!”
“月下~”
夜昙一睁眼便是三个神识凑近的脸,他们身后隐约还站着两个,一个沉默,另一个还是在沉默,她狠狠闭上眼加入沉默队伍。说起昨晚那个核桃是炸得四分五裂五彩斑斓,一下子炸出了五个人,每一个的眼神都很奇怪。
“你们……我……”全场最震惊的还属毫无神识碎片记忆的玄商神君,三合一的少典有琴正要伸手拍拍他肩膀,玄商神君果断躲开了,少典有琴扑了个空和夜昙交换了个眼神,夜昙默默抽回被三个神识无声争抢的袖子苦笑了一下。
幸而这屋子里什么都不多就人多,一人一张嘴总算在天亮之前给五个人都说明白了,然后她就不记得了,只依稀记着睡梦中有好多双手一直给她盖被子,最后都快盖过头顶了,是姐姐笑着把被子拉下来。
慢慢拨开那一堆人,往她手臂上掐了一把,“别装睡了,这几个人方才都快把厨房炸了。”
事实证明,慢慢说的还是轻了,桌上摆着的还看得过去,厨房那是每个角落都有每个角落的精彩,东边的炉灶熏得黢黑大概是辣目用了火,西边摆了一大堆又贵又难保存的蔬菜,南边砧板上五六个雕花萝卜,这么看来也就玄商和有琴没有动手了,否则他们一定会忍不住用清洁咒。
三份扎实的早午餐险些让夜昙又梦回生辰那日三大碗长寿面,还是青葵出来打圆场让大家伙都坐下来吃才破了这局,三个神识抢着要给她夹菜,只有玄商皱眉看着这一桌子都是夜昙爱吃的菜,少典有琴支使紫芜和帝岚绝去寻清衡,饭后趁着他人不备想要去拉夜昙,却被端着托盘进门的嘲风打断。
“哎,老五你可别作弊啊,大家伙都看着呢。”说着把托盘放下,满满的五大碗药散发着浓烈的药味,闻着就让人舌根发苦。
“什么作弊,我……”少典有琴还没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个药碗。
“在场的少典有琴们都很爱她,对吧?”嘲风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成功吸引了其余四人灼热的目光。
夜昙见要控制不住,探头看了眼嘲风身后那几碗药,“别瞎说了,这些药都要干什么呀?”
“你姐姐说了,这一二三四五身上都还有伤,全都得喝。”
……
清衡带着绣球进门的时候夜昙手上还拿着一摞碗。
三个神识互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没有情率先喝完来邀功,闻人也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了,辣目也跟着喝了一大口被呛到皱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捧着药碗望向夜昙,没有情眼看夜昙眼神挪开了连忙凑过去,问她要不要看他新写的话本,闻人拦腰一抱就被辣目狠狠打了手。
“娘子,我的。”
“什么你的,这分明是我的月下。”
“去去去,什么你的月下,明明是我的钱儿……”
玄商和有琴默默碰了碗,有琴不知道昨夜同玄商说了什么,这两人居然格外和谐,清衡琢磨了一下局势,还是先向两位兄长问了好。
手上的绣球过于显眼,一看就是人界的物什。
“噢,这是紫芜特意托我从人界取的,说是要送给青葵公主和嘲风大婚之礼。”
一说到大婚,玄商眼神一亮抬眼看了看那大红色的绣球,有琴却笑了摇头说,“紫芜还是这么粗心,这原是上神的兵器,后在人界演化成传情之物,据说有不少适龄女子用抛绣球代替天意择夫婿。”
“择夫婿?”清衡看了看这毫无法力的绣球,“这也太随意了吧。”
“许是紫芜在人界瞧了什么热闹,曲解了绣球之意。”有琴接过绣球在手上抛了抛。
玄商突然出声道,“所以三位仙师可寻得了我们五人的解法?”
此问一出在场的人都凑了过来,清衡被五个兄长围着一时有些紧张磕巴了一下,“就就是,仙师们说这次大概是因为先前兄长仙元有损,又受了刺激才会让神识欲念相互排斥,得再寻一个刺激让兄长……们都合在一起。”
“上次三个神识结合是为了救我,”夜昙略加思索,“可这次是五个,那我这不得以身补归墟才能让他们结合啊。”
“不可。”
少典有琴听了竟即刻起身抓住了她的手,眼眶泛红,那只握住她的手竟有些颤抖。
“怎么了?我就是说说,我一介凡人又怎么会有玄商神君的本事。”夜昙心尖也跟着一颤,自觉说错了话,又不知道是哪里让他伤心了,只讨好地对他笑。
这话一出明显没有安慰到人,辣目低垂着眸一头红发都显得黯淡,闻人握着扇子的手越发用力,没有情神色落寞一声不吭。
那夜兽界的星光格外亮,玄商在院中布星,却见危月燕高悬,心念一动便取了下来。
“少典空心,在想什么呢”夜昙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如愿看见他突然慌张无措的神色,见他手中的危月燕又心生疑惑,“这不是你送我的吗?怎么会在你手上呢?”
夜昙找遍了全身没有寻到,“难道是你捡了去?”
玄商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掌心放了危月燕,可这危月燕却好像并不想待在她手上,竟自顾自拐了弯由回天上去了,夜昙抽开他的手去抓却还是没有抓住。
“无妨,它迟早都会是你的。”
夜昙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宁静的星空被一簇火光照亮,回头便见辣目笑着望她,眼眸弯弯,是不曾在少典空心脸上看到的笑意。
“你竟也不嫌他傻?”少典空心那张嘴还是这样直接。
“你当初直接用火球砸我也没多聪明。”夜昙撇了玄商一眼,转而向辣目走去。
方到跟前还没等辣目问,她便抢先说喜欢,辣目重重点了头,眼眸明亮而纯粹。
待辣目回了屋,夜昙关上门便见脚下踩到了一文钱,方捡起一个眼前又出现一个,一路捡过去竟是个皮影戏箱。
“华灯初上,两人走在市集中,没有情一掷千金,只为博钱儿一笑……”
没有情架这两个皮影小人你追我赶,声情并茂讲着话本上的故事,又见他换了两个穿着婚服的小人成婚,到了行礼这一步没有情却停了,探出头来。
“钱儿,是你说要跟我处鸳鸯的,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当然不会。”
夜昙绕到灯前蹲下来接过了他手上的一个皮影人,“你这段要怎么说来着?”
两个小人在他的字字句句中拜了天地,这天地日月见证的誓词字字扣人心弦,仿若戏中人承了这戏外的情意也拜了天地,成了生死相许的结发夫妻……
再遇见闻人,夜昙已然不再惊讶,这一树的花落得温柔,比观星台上三位仙师照拂的落花要好上千万倍,闻人伸手取下她发上的花瓣,指尖一动便化作一对精巧的耳饰。
闻人俯身为她戴上的那一刻,她耳边便响起他的心声。
“月下,我心悦你。”
夜昙取下一只,抬手拨开他耳边的长发,冰凉的耳饰沾染上她的温度顺着耳廓戴在他耳侧。
“我也是。”闻人一时怔住,看着她嘴角的笑意竟一时回不过神来。
待也将闻人送回屋,夜昙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挣扎了一下便听到低低的吸气声,念着他身上有伤便任由着他把自己“拐”进去。
“吃醋了?”
“我跟自己吃什么醋啊,那不都是我吗?”少典有琴笑了笑,脸上却还是明显的不乐意。
见夜昙还往窗那边探,要看那仍在院中的玄商,少典有琴直接把人脑袋掰回来,“嗯!我吃醋了!”
“那不都是你嘛。”夜昙伸手轻轻挑了一下他的下巴,一副得意的样子。
“那你还是选一个吧。”
少典有琴手中一动,取出不知何时收下的红绣球,夜昙失笑只敷衍了一下说,到时候合成一个人了专门给他抛。
没想到过了几天,这个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的红绣球又被慢慢找了出来。
起因是嘲风和青葵成婚,这五个人当下看了没说什么,私下却一个一个来暗示,辣目嘴笨说了半天,最后竟将天光绫变成了红盖头径直往她头上盖,没有情则是拿着话本来,绘声绘色给她讲了一下午的大婚场景,还问她喜不喜欢这样的结局,闻人邀她月下赏画,一百多幅画全是她身穿各式嫁衣的模样。
玄商将当初神族与人族之间的婚书取来,上头虽只写了与人族公主择日大婚,但当日他们确实未曾完成大婚,有理有据。
当夜昙以为少典有琴不会也参与进来的时候,她发现她还是太天真了,少典有琴直接跟没有情因为婚服打起来了,虽然并没有人懂为什么非得要那身婚服。
青葵见她烦闷多日,前来宽慰,但无论如何如今见姐姐幸福,夜昙心里比谁都高兴。
“你不是说要给慢慢绣个花吗?绣得如何了?”青葵想起先前夜昙偷偷来寻她请教刺绣,后面才知道是要给慢慢做身新衣服。
夜昙叹了口气,取去了半成品,歪歪扭扭的针脚也不知道是绣的是什么图样,“快别提了,这刺绣活比神族法术还难。”
“别急,姐姐再教教你,来得及,”青葵细细摸着这杂乱的线,自言自语般又呢喃了一句,“一切都来得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