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发疯

【珍馐记】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下1)

偷偷摸摸续上我的坑

还有一半分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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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隔壁街被半夜“请”来的大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手搭上病患的脉,眼睛却越睁越大。

“陈大夫?”凌小小瞧着那大夫古怪的神色有些不安。

那陈大夫是这街上有口皆碑的医者仁心、妙手回春,这会他满脸狐疑地望了望倚在床榻上的男人,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个男人,可是……

“小小姑娘,恕老夫医术不精,从前为公子请脉多为气血两虚,乃久病所致,可如今的脉象如珠走盘,在旁人看来是男子气血方刚,可在公子的脉象中,倒像是……”

朱寿奎在病中听得并不真切,头昏昏沉沉的被“女子有孕”四个字气笑了,差点烦脾气把这庸医踹走,他只觉得这次疼得并不寻常,想求个抱抱。

结果凌小小那根木头,转眼就跑出去,还没等他缓过神大夫都被劫持来了。

不过看来是没睡醒,神志都不清。

“公子脑风之症,眼下老夫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陈大夫被朱寿奎淡淡看了一眼,眼神中上位者的凌厉教陈大夫浑身一震,背脊生寒生出没由来的畏惧,后面支支吾吾也只说出个,“明日再来。”

这回换凌小小云里雾里,一会说是怀疑有孕,一会说是诊断不出来,饶是如此小小还是坚持打伞送了大夫一段路。

“小小姑娘,老夫行医多年治过不少伤病,脑风之症并不罕见,你给我看过的已是我这多年来看过最好的方子,至于脉象异常,老夫说不准……”

大雪纷纷扬扬,凌小小被寒意包裹,直觉告诉她这场雪还会下得更大。

回到家中,被裹进被子里的朱寿奎已经闭眼睡着了,屋里的炉火烧得旺,烘干了一身寒意还是觉得恍惚。

“小小……”

不知何时,身后的人起身望向她,炉子明灭的火光随着烟飘散出窗缝,烛光朦胧分隔开,两人一明一暗。

凌小小起身靠近烛火光亮处,看着他的笑,她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傲娇任性的太子。

虽然现在偷懒耍滑头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但每一年苦涩的药味都在提醒她,不管如今眼前的人看上去有多正常,很可能下一刻就会犯起病,受尽折磨消耗着生命的活力。

“怎么了?吓着你了?”

朱寿奎看上去像是好些了,握住她的手轻轻搓了搓,眼睛盛满笑意,“年年如此你怎么还不习惯,嗯?要真心疼我,还不如平日里让我少洗几个碗。”

凌小小轻轻皱了眉,却还是顺着他的话佯装生气,“谁心疼了?”

说着还是依着他坐在床沿,像从前一样任由他将自己收进怀抱里,他从前总说他怀里温暖,总像个小孩子一样要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一点疼都得嚷嚷个不停。

他的呼吸轻而快,偶尔迟疑的停顿像是游走的针,刺得她本能地想要去躲。

劝着人一同睡下以后,凌小小摸出藏在衣服里的牌子,指尖触碰到陌生而繁复的纹路,恍然想起她离宫已经许久了。

出宫之时皇后派人私下送来的牌子,说是日后反悔随时可以回宫。

那时枕边人还是一国太子,几乎只要她肯回头,太子妃之位包括这个地位所有的一切,她都能轻易得到,他们给过她很多机会。

可是她不甘心又贪心,她想要成为天下第一,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她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在朱寿奎毫无保留地靠近她的时候,她在心动和喜悦之余,更多的是迷惘。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三岁小孩都懂得的道理。

或许是她从小就倔,因此祸因一起就忍不住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外面的雪不停,为什么不回家呢?

9.

据说太子在他们身边安排了人手,一开始小小是不信的,可第二日一早就被敲门吵醒,三四个熟面孔就挤了进来。

令牌一亮,小小也被噤了声。

宫中守卫森严,能持令牌而来却不敢声张,大多是皇后娘娘的亲信。

小小在门口回头,看着一个黑影闪身离开,顺手关上了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宫中人都会想方设法护他。

屋内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小小皱起眉端了热茶进屋,太医们跪了一地没有吭声,久违看见朱寿奎恼怒的严肃神色,抬眸见了她又愣了一阵才眼神闪躲说,

“小小,我不是故意的……”

许是她没有出声让他突然慌了,伸手就要去捡那些碎片,还没碰到就被抓住了手。

“捡来做什么,待会扫走就好了,”小小把手边的茶水塞他手心里,温热的杯壁暖了冰凉的指尖,小小看他冷静下来,装作没有发现异样,“太医们怎么说?”

“没……”

朱寿奎被小小盯得心虚,随手让太医们起来,示意他们说话。

“殿下……不,公子脑风之症确实严重了,或许需要改进……药方。”太医说话时面不改色,像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事。

“那便有劳太医了。”

从前小小便不喜欢冬天,因为寒冬随时会熄灭的炉火,更因为在冰冷中人的知觉会被麻木,她以为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一入冬却还是只会担忧。

冬天真的很糟糕,她会忍不住放弃所有的生活,忍不住去想如果她没有那么执着,在宫中他会不会就少受这些苦……

只要他活着……

10.

天光破晓,朱寿奎悄悄掀开被子一角,起身刹那被窝留在单薄里衣上的温度一下没了大半,但他仍带着笑意俯身轻吻枕边人的鬓角。

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拇指,那小娃娃咿呀咿呀半天竟牵着他走上云端,白雾散尽,小小在不远处向他招手,走近了他便被小小牵了另一只手。

小小在前,他在后,后面跟了个小尾巴,穿过江南漫天的春色……

穿上外衣时,手不经意搭在腰腹上,指尖摩挲着那点布料,越是荒唐越是让他觉得真实。

太医说男子受孕前所未见,可并非从无前例,医书曾隐晦记载过历史上面首替主孕育一事,寥寥几笔不可尽信,更何况那是卑贱的男宠。

一开始他是断然不肯接受的,可所有征兆都和女子有孕别无二致,小小还是逼着他开口说了不愿承认的真话。

虽嘴上说是入赘的凌家,可他想的从来都是将来一定要为小小撑起一个家。

如今事情倒是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朱寿奎郁闷了许久,小小面上看着冷静,却总是旁敲侧击问他太医还说了些什么?需不需要定时诊脉……

朱寿奎叹了口气,出门前还捎上了小小为他准备的盐津梅子。

这阵子反应没那么大,看见什么都想吃,可算是不用再吐了,倒是累得小小忙前忙后,眼看隆冬就要到尾声,他还是没想出说服小小带他一同去江南的法子。

他知道自己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这孩子来得也确实不是时候,但他们似乎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拿掉孩子这个选择,只是彼此并不知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些时日见过也经历过寻常百姓家的点点滴滴,得知民情后朱寿奎更不后悔假死退掉太子之位,除了喜欢小小以外,这是他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走在闹市之中,跟卖土豆的小男孩讨价还价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原价包圆了那破布摊子的土豆。

小男孩倔得很,那细瘦胳膊死活拦着他不让他动手,眼看着那孩子摇摇晃晃扛着土豆往他来时的方向走,朱寿奎无奈跟了上前去带路。

回到店面正碰上小小往外张望,见了他们惊讶询问了一番,轻飘飘瞪了他一眼就挑了几个土豆逗那孩子说请他吃烤土豆。

那小男孩本来想撒腿就跑,结果被朱寿奎抓住了衣服后领,也不管那孩子愿不愿意,随手捡了根木棍就在积雪上比划方才讨价时听到的名字。

“你叫方生,是生生不息的生吗?”

树枝划过积雪,遒劲留下痕迹,见那孩子被一个“生”字吸引,朱寿奎松开他径自坐在院中唯一的板凳,宽大的衣袖轻拢遮盖腰间。

待烤土豆的香气传来,那孩子已经在他的口头教导中学会了这个字,朱寿奎看着他受到鼓舞时欣喜的神色,这种成就感比小时候教那两个冤种皇弟要多得多。

毕竟他们可太聪明了,一遍就会,哪知道他们的好皇兄可是练习了很多次才有自信开口,他们更不会黏着他缠着他要再教一遍,有时候甚至因为比不过他们反而受罚。

如果将来有了孩子,他作为父亲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他弯着嘴角看着小小把手里最大的烤土豆给了那孩子,那孩子不舍得吃匆匆说了谢谢就跑出了院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小屁孩。”小小把土豆分成两半,也没有分他一半的意思就直接吃起来了。

朱寿奎起身跟着小小进屋,“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小小撇了一眼他眼巴巴看着的土豆。

他默默收回了目光,迅速亲了她的嘴角,偷走她嘴边甜丝丝的细屑,像个幼稚鬼,趁她不注意咬了一大口热乎乎的烤土豆。

土豆刚被吃了一口就被一只哆哆嗦嗦的鸟占领,得亏拿着的是小小,若是旁人早就连鸟带土豆叫着甩手了。

“是阿姐家的鸟。”朱寿奎眼睛一亮正要抓住鸟却被无情躲开,小小伸手就抓住那扑棱的翅膀,顺手取下了字条。

朱寿奎开心接过,看完字条表情却冷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阿姐为他做了许多,为何他……”

小小仔细看了字条,说是近日公主和驸马不和,自生产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动了气生了一场大病。

“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小小被抱进怀里,她侧身小心避开挤压,宽慰般顺了顺他的背,她就是看不得他眼里委屈,也相信当初宫中所见。

相信他们相爱,扶持。

11.

雪融的时候比下雪要冷上太多,自从服了新药朱寿奎犯病的次数越来越少,和这春天一样渐渐看到曙光。

催着小小准备比赛,是他这一整个冬天里最上心的事,连肚子里那个都没那么上心,或许是天性使然,日子过得太舒坦他有时候会忘了身上多了块肉。

伙食的待遇大大提高以后,每天摆在他面前都是美味佳肴,都快赶上当太子那会,成功把前些天掉的肉给长回来。

太医们偷偷过来把过脉,说是一切安好,但依旧皱着一张脸,活像老树皮。

小小真的他们私下在说些什么,每回打发她出门,她偷听到的不过就是皇后劝他回宫就是未知风险太高。

她其实没有什么打算,只有过好今天明天以后,她从前不是这样的,现在连做菜这件事都开始往后排。

可是任哪一个知情者都知道,朱寿奎从假死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为她断了所有后路。

他不是公然违逆下嫁的公主,后宫之事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敢多嘴。

他的付出几乎是把所有筹码都拿去换了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宫中有多少双眼睛仰望过身居高位的太子,就有多少风险。

“若再提回宫一事,日后便不必来了。”她光听到这句压低声音的话就能想象出朱寿奎轻皱着眉眼神锐利的模样。

那是自出宫以来再未见到过他的另一面……

12.

初春,小小下定决心要写信婉拒陆御厨的邀请,写到半截被朱寿奎突然进门吓了一跳,笔墨糊了一整张信纸。

他们吵了一架,这是第一次他没有服软,她也没有悄悄去哄。

书上说最是情浓的时候,也正是爱情消磨的开端。

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是那个会在厨房闪闪发光,坚韧而心善的凌小小,自打真正接受了他们有了孩子,家里的土豆消耗得越来越快。

男子有孕本来就是件离奇又耻于让旁人知晓的事,他知道她照顾他的感受,却没有办法找他以外的人倾诉。

他曾亲眼目睹陈御厨的挫败,没有人能保证小小五年以后会不会也受伤病所累,厨艺大赛五年一度,错过了这次下一次或许就找不回现在的状态。

不止是因为这些担忧,还有孩子,他作为父亲应当有责任有担当,他不该是拖累,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小小可以下定决心,他也可以。

人似乎总是不由自主地会重复一些或成功或失败的举动。

比如他现在以绝食逼走了小小。

开裂的冰面在春天的风中化作春水,流向不知前路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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